近年來,，江西新余有了新的名片——“七仙女傳說之鄉(xiāng)”，新余市有關部門一直想把這里打造成七夕文化的旅游勝地,。早年,，新余因鋼設市而為外人所知，一座鋼鐵的城市,，如何完成“鋼”柔并濟,，實現七夕文化的軟著陸呢？

　　“一開始這里只有傳說,，沒有內容,。”策展人孫越一開始是發(fā)愁的,，因為出了仙女湖景區(qū),，再也看不到仙女和七夕文化的“內容”了。新余當地相關部門領導交給她的“任務”是——要在幾個月內,，以公共藝術展的形式把“內容”做出來,。

　　仙女湖景色

　　先從傳說開始說起。東晉文學家干寶在他的《搜神記》中有一則《毛衣女》的故事：“豫章新喻縣男子,，見田中有六七女,，皆衣毛衣，不知是鳥,。匍匐往,，得其一女所解毛衣，取藏之,。即往就諸鳥,，諸鳥各飛走，一鳥獨不得去,。男子取以為婦,，生三女,。其母后使女問父，知衣在積稻下,，得之,，衣而飛去。后復以迎三女,，女亦得飛去,。”

　　這則簡單的神話故事,，是迄今為止最早的“七仙女下凡”的文字記載,。其中的豫章新喻，就是今天的江西省新余市,。那么為什么仙女下凡,，會選擇新余呢？有專家認為新余具備了這則傳說產生和流傳的一切條件和環(huán)境,，即：飛鳥,、羽衣、沐浴,。古代新余地區(qū)鳥圖騰崇拜之風興盛,，在距今6000年前的遺址中就出土了鳥形器具，再則新余自古就有種植苧麻和用苧麻紡織夏布的傳承,�,！疤镏杏辛�七女”也并不是說仙女在稻田中沐浴，而是在湖里面,，仙女湖證實這則傳說發(fā)生于新余的合理性,。日本學者君島久子就認為，“毛衣女”故事的發(fā)生地新余,，不僅是中國此類故事的故鄉(xiāng),，也是東方此類故事的發(fā)祥地。

　　仙女湖景色

　　于是,，如何迎回仙女就變成了新余人理所當然的課題,。2006年，“毛衣女下凡”的傳說被列為江西省非物質文化遺產,，目前正在申報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新余市還開展了以仙女文化為主題的文學創(chuàng)作，大型電視連續(xù)劇《仙女湖》2013年春節(jié)期間在央視一,、八頻道黃金時段的集中播放,。以及連續(xù)4年與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合作錄制“天下有情人”七夕晚會，連續(xù)5年舉辦七夕民俗文化研討會……

　　很顯然,，新余市政府在如何為一座鋼鐵城市注入仙女文化元素可謂是煞費苦心,。那么問題還是來了。在眾多升級改造和七夕活動形式中,，還是缺少了“實體”的有深度的文化內容,。平日里游客來了可以通過這個地方的景點了解到什么？新余市當地部門意識到,，現階段的七夕文化宣傳打造已經不是問題,，而是游客來了以后的體驗，除了優(yōu)美風景和美食體驗,，游客還能看到什么,？

　　華興 《七彩星愿》

　　一組三件：3#、4#,、7#

　　彩色玻璃,、不銹鋼

　　2020

　　孫越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很清楚公共藝術展的呈現形式不應該是“空降”藝術家的作品,，只呈現一個常規(guī)的戶外公共藝術展,，而是用藝術打造文化景點。在2020年5月-9月初將近四個月的時間里,，孫越作為策展人,，帶著藝術家為新余完成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公共藝術展。在這持續(xù)一年的展覽中,，只有少量作品是短期借展,，借展部分的作品即將在本月底運回北京，而其余的永久性公共藝術作品就保留在了仙女湖,，成為仙女湖風景區(qū)的十大新景點,。

　　在這個階段性的節(jié)點上，剛好孫越策劃的公共藝術展中的鄉(xiāng)村改造部分也在村民的反饋中積累下了很好的數據,，在過去一個多月的旅游人數與消費量,、社會反響中積累了一些非常有價值的反饋。

　　對話孫越

　　Q：談談此次在仙女湖策劃的公共藝術展和你以往的經驗有何不一樣,？

　　A：我們團隊從5月份開始,，一起圍繞著仙女湖的環(huán)湖路看了好幾遍，發(fā)現七夕這個概念很有意思,，其實里面包含著很多古人的數字崇拜,，星宿崇拜，還有從宮廷到民間,，很多各種各樣的在這一天的一些儀式活動,，而且這些儀式和活動并不單純只是說來源于神話故事跟愛情相關,。它甚至跟古代男耕女織的文化,，包括古代傳統(tǒng)手工藝,，比如說紡織、刺繡這些傳統(tǒng)手工藝都有很深刻的關系,。

　　我想到的是,，在仙女湖挑選合適的地點，讓大型的藝術裝置直接變成七夕文化的一處景點,。這一點和以往的鄉(xiāng)村藝術季和戶外的藝術節(jié)不太一樣的是,，這些裝置不光要有完美的呈現，同時承載著向大眾輸出七夕文化的“內容”,。

　　在仙女湖風景區(qū)長達33公里的環(huán)湖路沿途及龍王島上,，藝術家們創(chuàng)作了“仙湖問天”、“仙女尋蹤”,、“喜蛛應巧”,、“七彩星愿”、“蘭夜畫屏”,、“穿針乞巧”,、“星河漢月”、“蘭夜斗巧”等多組闡釋七夕傳統(tǒng)文化的大型戶外藝術裝置和公共雕塑,。這些作品一經落地便成了景點的地名,，這在我以往在美術館空間內的策展經驗中是從未有過的。

　　華興 《喜蛛應巧》

　　不銹鋼,、燈光裝置,、彩色魚線

　　2020

　　Q：藝術和文旅的結合，在您看來當下的利好和不足在哪里,？

　　A：新余當地之所以選擇藝術與文旅結合,，是因為當地部門的領導通過去各地考察之后深思熟慮的結果。新余當地相關部門的領導通過去越后妻有了解到藝術能讓一些原本可能即將消亡的村莊活躍起來,，變成文化旅游的目的地,。因為親自去考察過，也跟北川富朗先生仔細溝通過,，他們了解到整個的策展理念和思路,，并且也看了很多像威尼斯雙年展、卡塞爾文獻展等這樣世界頂級的藝術展覽,，所以藝術對他們來說就有了一個基本概念,，在這個前提下，相互才能碰撞出一些火花,。

　　我們正是因為把握住了今天的政府領導已經具備了足夠先進的認知、理念和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愿望,，與他們一樣，希望這樣的項目能像威尼斯雙年展,、明斯特的雕塑展,，一直持續(xù)下去，變成一個有效的良性循環(huán),，真正做成一個成功的文化品牌，才能與地方一起,，共同實現藝術與文旅的真正結合,。這也是國家對傳統(tǒng)旅游景點和旅游方式進行升級的大背景、大趨勢下,，藝術從業(yè)者們除了生存的新機遇之外,，也終于有了一個機會能夠實現自己多年來愿望的機會——他們其實一直都很想參與中國的旅游項目升級，提升它們的氣質和品質感,，改善傳統(tǒng)旅游景點那種千篇一律的動線,、多數雷同的打卡點。在國家合并文化部與旅游部這樣大手筆的動作之下,，藝術家們終于找到了真正參與到祖國美好河山建設的事業(yè)里來的一個很好的路徑,。

　　不足之處呢，我覺得談不上不足,，因為一切都有一個從無到有,，從初級到高級的發(fā)展變化的過程，都要經歷一些磨合,、挫折,、彎路。但國家在前進,，各行各業(yè)的工作者們都在進步,，包括藝術家們也是一個不斷挑戰(zhàn)自己、不斷進步的工作群體,，大家一開始做的文化藝術與旅游結合的項目,，肯定不會是盡善盡美的，只有在不斷升級的過程中才能做的越來越好,，包括國家的相應的政策,，也是在實踐過程中逐步改善，去適應時代發(fā)展的需要,。

　　華興 《蘭夜畫屏》

　　不銹鋼 燈光裝置 彩色鋼化玻璃

　　2020

　　Q：近年來,，藝術介入鄉(xiāng)村的項目甚多，仙女湖這個項目和其他項目的區(qū)別在哪,？

　　A：現在也有很多藝術介入鄉(xiāng)村的藝術項目,，存在可能耗費了很大經費和財力,，但是跟百姓、跟當地的業(yè)態(tài)沒有什么關系,，沒過幾年項目就停擺或夭折了,。藝術不應該只是曇花一現，所以從策展人的角度來講,，我希望不管是為政府也好,，還是為企業(yè)也好，需要具備可持續(xù)性,，盡可能的控制合理成本,，然后多為當地設想真正能夠獲益的方案和措施�,！�

　　從七夕到現如今,，得益于公共藝術展的鄉(xiāng)村壁畫項目的實施，以及新余市政府的大力推廣,，位于仙女湖北岸,，河下鎮(zhèn)垱頭村樓下組的餐館老板們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此前疫情時期,，可能每天只有一兩桌的零丁生意,，到現在餐館一天要接待40-50桌以上的客人。作為為數不多的七夕文化民俗村落,，樓下組的村民們每天與客人的談資少不了屋外墻上的七夕文化壁畫,，他們一邊樂呵呵的告訴給客人這些墻繪上的內容，一邊介紹著附近的景點和值得一看的新七夕文化藝術打卡點,。

　　希望做這樣的藝術項目，村民們能實實在在的獲得了收益,。我們要做的是可持續(xù)的藝術展也好,，關注到真正的在地性，當地的本土文化需要發(fā)掘的什么,，需要去宣揚的到底是什么,？當地的村民民生、經濟或者是旅游的需求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藝術家和策展人要有這樣的一種心態(tài)去對待每一個他們去過的地方,，要有真正的人文關懷和幫助。今年的項目可能只是一個開端和嘗試,，希望接下來能有機會為這個地方做更深入的工作,。

　　孫越 《仙女尋蹤》

　　不銹鋼 燈光裝置 棱鏡裝置

　　2020

　　Q：未來在此類項目上，你有何期待？藝術與文化旅游的結合是否可以實實在在的推進新鄉(xiāng)建,，以有藝術參與的生態(tài)完成城市,、鄉(xiāng)村更新？

　　A：首先在與此類似的項目上,，我希望在第一次與藝術家合作,、與施工單位及制造類工廠合作，完成了這種真正戶外大規(guī)模的公共藝術展之后,，能夠將這種美術館之外的策展經驗加以整理,，指導我們的下一次同類項目。因為我和藝術家們實際上在這次項目中有一些工作是摸著石頭過河的,，大家共同遭遇過不少意外天氣,、深山老林里的水電設施不完善、交通難題,、距離不同材質的大型裝置制作廠商都在1000公里以上的消耗……等諸多在任何場館內或者市區(qū)里做展覽時根本不太可能發(fā)生的問題。

　　盡管焦急,、為難,、壓力大，但最終我們還是在緊迫的完工周期內,，解決了一些之前在場館內策展時沒有親身遭遇過的技術上的難題,。也有很讓人說不出該怒還是該高興的事，比如開展兩個多月以來,，參展藝術家景曉雷老師的作品經不住熱情游客的踩踏,，開始出現局部小故障，而不得不兩次派技術人員到現場去修復和調試,，增加了很多成本,，但這件事又從另一個角度說明藝術家的作品確實受到了游客們的關注和喜愛，讓人哭笑不得,。對我和藝術家們來說,，這一切都是極為寶貴的經驗。

　　當然了,，我們更希望通過這樣的藝術與旅游的結合,，在潛移默化之中，能夠影響游客未來在景點的行為方式,，藝術的美育價值就是讓人不知不覺中變得更為有禮貌,、懂規(guī)矩、有善心,，我相信不斷進步的藝術介入一定是會改變中國游客的素質的,。

　　《星河漢月》

　　不銹鋼

　　2020

　　說到實現有藝術介入的城市與鄉(xiāng)村更新，我作為策展者是很有信心的。我們在新余的這場公共藝術展事實上成了我們做的一個藝術+旅游+鄉(xiāng)村更新的小Demo,，尤其是政府最終將十組作品定義為十大新景點,，使得整個數億元景區(qū)改造升級投入的道路拓寬,、驛站建設,、綠化整理等等，都好像成了這十組藝術作品的“配套”,，這其實是一種信號,。

　　而且，第一個公共藝術展的預告短片發(fā)布出去之后,，我們就接到了另一個項目,，這個項目可以說與新余項目完全不同，因為它是工業(yè)的藝術升級,，是市政配套工業(yè)的升級也開始需要策展人與藝術家介入了。今年的“脫貧攻堅”國家大戰(zhàn)略里有一個要求,，要讓所有生活在山區(qū)鄉(xiāng)村的老百姓都喝上干凈的自來水,，于是水處理工廠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下鄉(xiāng)”，如何在這個過程中還能保障“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的天然之美,？如何讓國家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為百姓做的這件事情能夠一舉多得,，除了供水之外還能有更多其他的價值？一系列的問題,，讓其他多個地區(qū)的政府領導們和大型水處理集團極有戰(zhàn)略遠見的企業(yè)家們看到了藝術的力量,。

　　《穿針乞巧》

　　油漆彩繪

　　2020

　　所以，我們現在正在研究,、策劃,、設計并且已經與多個地區(qū)的領導匯報過初步方案，已進入設計與籌備階段的,，是工業(yè)的藝術升級和市政藝術升級,，這與旅游的藝術升級、鄉(xiāng)村的藝術改造是相似又有很大差異的,。但總體來說,，都是未來城市與鄉(xiāng)村升級中的藝術介入。

　　藝術不僅僅是美化,，藝術介入中的歷史研究與哲學意義是普通的規(guī)劃設計無法取代的,。優(yōu)秀的策展人與藝術家在策劃、研究,、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歷史觀是一個重要的核心點,。人類必須回溯歷史，看清當下,，展望未來,，才能在當下時代站在前沿，為城市與鄉(xiāng)村的更新建設中發(fā)揮有意義的價值,，而藝術介入的意義正是藝術策展和藝術創(chuàng)作中時刻注重的歷史觀,。

　　七夕文化民俗村 鄉(xiāng)村壁畫項目

　　首屆仙女湖七夕文化公共藝術展

　　——2020仙女湖七夕文化旅游節(jié)

　　The 1st Fairy Lake Public Art Festival

　　展期：2020年8月25日—2021年8月25日

　　策展人：孫越

　　藝術家：華興、高孝午,、景曉雷等

　　主辦單位：仙女湖區(qū)管委會

　　特別支持：北京奇見展策科技發(fā)展有限公司

　　展覽地點：中國·江西·新余·仙女湖